分享 | “企业家精神”的心理代价
发布时间:2019-01-03 报送来源:硅发布

【导语】有多少成功人士其实在心里健康上很有问题?但在创投圈,不谈抑郁症,不谈焦虑症是常态,因为这代表着污点,令人难以启齿。不过,实际上很多企业家在成功前,都曾经历焦虑和绝望。以下文章来自Jessica Bruder,非常好的一篇文章,希望对大家有启发。以下是硅发布的翻译简写。

从各方面看,Bradley Smith无疑在商业上是成功的。

他是金融服务公司Rescue One Financial的首席执行官,该公司去年销售额接近3200万美元。过去三年里,Smith的公司增长了140%,在今年世界500强中排名第310。所以你可能永远也猜不到:就在五年前,Smith还处在经济崩溃和精神崩溃的边缘。

早在2008年,Smith就在为紧张的客户提供长时间咨询。但他冷静的举止,掩盖了一个秘密,那就是:他和他们一样害怕。和他们一样,Smith也在债务中越陷越深。

他把自己推入了一个亏损的境地:首先,是一家债务结算公司。Smith回忆说:“我听说我客户是多么沮丧和紧张,但在我内心深处,我在想,我的债务是你的两倍。”

他已经兑现401(k)计划,并透支6万美元的信用额度。他卖掉了劳力士手表,那是他早年当股票经纪人时第一次拿着薪水买的。他在父亲面前卑躬屈膝,他的父亲以诸如“钱不长在树上”、“永远不要和家人做生意”之类的箴言抚养他,Smith向父亲索要1万美元,在签了一张支票后,他以5%的利息得到了这笔钱。

Smith向的他联合创始人和10名员工表达了乐观情绪,但是他的神经,受到了打击。

Smith说:“我和妻子,会共享一瓶5美元的葡萄酒,我们只是互相看看。我们知道,我们已经接近极限了。”然后,压力变得更大了。

这对夫妇得知要生第一个孩子了。

Smith回忆道:“有很多不眠之夜,我们盯着天花板看。”“我会在凌晨4点醒来,思绪万千,想这个又想那个,无法将它停止,心想:事情什么时候会好转?”

经过八个月的焦虑,史密斯的公司终于开始赚钱了。

成功企业家在我们的文化中获得了英雄般的地位。我们崇拜马克.扎克伯格们和伊隆.马斯克们。我们庆祝世界500强公司的飞速发展。但这些企业家中,有许多人,比如Smith,都隐藏着内心的阴暗面:他们成功之前,都曾经历焦虑和绝望——在这些时刻,一切似乎都可能崩溃。

直到最近,承认这种情绪还是禁忌。

商界领袖们并没有表现出脆弱,而是实践了社会心理学家所谓的“印象管理”——也就是,所谓的“在你成功之前先装出来”。

Toby Thomas是EnSite Solutions的首席执行官,该公司在世界500强中排名第188位。“人们看着他,心中会想:“这家伙真的很合群!他很勇敢!” Thomas说:“(但是)骑着狮子的人在想,我到底是怎么骑上狮子的,怎么才能不被吃掉呢?”

不是每一个在黑暗中行走的人都能走出来。

今年1月,47岁的著名电商网站Ecomom的创始人Jody Sherman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他的死,震动了创业界。两年前,社交网站Diaspora的联合创始人、22岁的Ilya Zhitomirskiy,自杀身亡。

最近,越来越多企业家开始讲述内心的挣扎,试图与抑郁症和焦虑症的污名,作斗争。这些污名,让患者很难寻求帮助。Cheezburger网络幽默网站的首席执行官Ben Huh,在一篇名为《当死亡成为一个不错的选择时》的帖子中,写下了自己在2001年创业失败后的自杀想法。MySpace的前副总裁、儿童服装初创公司Wittlebee的联合创始人Sean Percival在自己的网站上写了一篇名为《当情况不太好时,寻求帮助》的文章。他写道:“在过去一年里,我的生意和自己的抑郁症,曾几次让我濒临崩溃。”“如果你即将失去它,请联系我。”(Percival现在敦促陷入困境的企业家寻求专业帮助:拨打全国自杀预防热线1-800-273-8255。)

Foundry Group的董事总经理Brad Feld去年10月开始写博客,讲述了自己最近的一次抑郁症发作。这个问题不新鲜——这位著名的风险投资家成年后,一直与情绪障碍作斗争——他也没有指望会有什么反应。

但是,接下来是电子邮件,数以百计的人,许多的企业家也曾在焦虑和绝望中挣扎。(更多有关Feld对抑郁症的看法,请参阅他在《Inc.》7 / 8月刊上的专栏文章《在灵魂的黑夜中生存》Feld说:“如果你看到名单,一定会大吃一惊。他们是非常成功的人,非常地引人注目,非常有魅力——但是他们,一直在默默努力。”

有一种感觉,他们不能谈论它。那是一种软弱,一种耻辱,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。他们觉得自己在躲藏,这让事情变得更糟。

如果你经营一家企业,这一切听起来可能都很熟悉。这是一份压力很大的工作,会造成情绪波动。首先,失败的风险很高。哈佛商学院的讲师Shikhar Ghosh的研究显示:有四分之三的风险投资支持的初创企业都失败了。Ghosh还发现:超过95%的初创公司没有达到最初预期。

企业家往往身兼数职,面临无数挫折:失去客户、与合作伙伴发生纠纷、竞争加剧、人员配备问题,同时,还要努力挣到工资。精神科医生、前企业家Michael A. Freeman,正在研究心理健康和创业精神。

更为复杂的是,新创业者往往会忽视自己的健康,从而降低自己的适应力。

他们吃得太多或者太少,睡眠不足,没有锻炼。“你可以进入一种创业模式,在这种模式下,你会强迫自己,虐待自己的身体,” Freeman说:“这会引发情绪脆弱。”

因此,企业家比员工更为焦虑就不足为奇了。

在最新的Gallup healthways幸福指数中:34%的企业家(比其他员工高出4个百分点)表示感到担忧。45%的企业家表示感到压力,比其他员工高出3个百分点。

但这可能不仅仅是一份压力大的工作,它还会把一些创始人推向崩溃的边缘。据研究人员称,许多企业家都有先天的性格特征,这使他们更容易受到情绪波动的影响。Freeman说:“精力充沛、积极向上、富有创造力的人,更可能成为企业家,也更可能拥有强烈的情感状态。”这些状态,可能包括抑郁、绝望、焦虑、没有价值、失去动力和自杀念头。”

这就是在高层的坏处。同样的激情气质,驱使创业者不顾一切地走向成功,有时也会消耗掉他们。

澳大利亚墨尔本Swinburne科技大学的研究人员称:企业主“容易受到痴迷的黑暗面的影响”。他们对创业者进行了采访,进行一项关于创业激情的研究。研究人员在4月的《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 Journal》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中写道:他们发现,许多受试者表现出了临床强迫症的迹象,包括强烈的痛苦和焦虑感,这些都“有可能导致功能受损”。

John Gartner在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Medical School任教,是一名执业心理学家。Gartner在他的书《轻度躁狂的边缘:在美国的(一点点)疯狂和(很多)成功之间的联系》中指出,经常被忽视的性情——轻度躁狂——可能是一些企业家优缺点的原因。

一种温和的躁狂症,即轻度躁狂发作,通常发生在躁狂抑郁症患者的亲属中,影响到5%-10%的美国人。“如果你躁狂,你会认为自己是耶稣,”Gartner说:“如果你轻度躁狂,你会认为自己是上帝赐予科技投资的礼物。”我们谈论的是不同程度的夸大,但症状是一样的。

Gartner的理论认为,美国之所以有如此多轻度躁狂患者,以及如此多的企业家,是因为美国的民族性格,随着移民浪潮而上升。

“我们是一个自我选择的群体,”他说。移民有不同寻常的雄心、活力、动力和风险承受能力,这让他们有机会去寻找更好的机会。这些,是基于生物学的气质特征。如果你用他们在整个大陆播种,你将得到一个由企业家组成的国家。

Gartner指出,低躁狂患者虽然有动力和创新精神,但患抑郁症的风险,比一般人群高得多。当然,失败会引发这些抑郁发作,但任何能减缓轻度躁狂发作势头的东西,也会引发这些抑郁发作。

“它们就像边境牧羊犬——它们必须奔跑,” Gartner说。“如果你把它们留在室内,它们就会把家具嚼烂。”他们发疯,他们只是踱步。这就是轻度躁狂患者所做的。他们需要忙碌、积极、过度地工作。

企业家们一直在默默奋斗。他们有种感觉,不能谈论这件事,这是一种弱点。

不管你的心理构成如何,生意上的大挫折,都会把你击倒。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企业家,也有过这样的经历。Mark Woeppel于1992年创办了管理咨询公司Pinnacle Strategies。2009年,他的电话不再响了。

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,他的客户突然之间更关心生存,而不是提高产出。销售额暴跌75%。Woeppel裁掉6名员工。没过多久,他的财产就花光了:汽车、珠宝、任何可以带走的东西。他的信心也在减少。“作为首席执行官,你有这样的自我形象——你是宇宙的主宰,”他说。“突然之间,你就不是了。”

Woeppel不再离开他的房子了。由于焦虑和自卑,他开始暴饮暴食,体重增加了50磅。有时,他在弹吉它这个老癖好中寻求暂时的解脱。他锁在一个房间里,练习Stevie Ray Vaughan和Chet Atkins的独奏。他回忆说:“这是一件我可以为热爱而去做的事。”“然后,除了我,吉他,宁静,什么都没有。”

在整个过程中,他一直致力于开发新服务。他只是希望公司能坚持到卖出去。2010年,客户开始回归。Pinnacle与一家航空制造商签订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合同,合同的基础是Woeppel在经济低迷时期撰写的白皮书。去年,Pinnacle的收入达到700万美元。自2009年以来,该公司销售额增长了超过5000%,在今年的世界500强中,排名第57位。

Woeppel说:他现在更有韧性了,在困难时期变得温和了。“我过去常常说,‘我的工作就是我自己,’”他说。“直到你失败。你发现你的孩子仍然爱着你。你的妻子仍然爱你。你的狗仍然爱你。

但是对许多企业家来说,伤疤永远也无法完全愈合,能源科技公司WellDog的首席执行长John Pope就是这种情况。

2002年12月11日,Pope在银行里正好有8.42美元。他的汽车欠款晚了90天。他拖欠了75天的抵押贷款。国税局对他提出留置权。他家里的电话、手机和有线电视都被关掉了。不到一周时间,天然气公司计划暂停对他与妻子和女儿合住的房子的服务。这样,就没有供暖了了。经过数月谈判,双方签署了一份380页的合同。所以Pope在等。

第二天,电报来了。Pope和他同伴得救了。之后,他列出经济上透支的所有方式。“我要记住这一点,”他回忆起当时想法。“这是我愿走的最远的距离。”

从那时起,WellDog开始腾飞:在过去三年里,销售额增长了3700%,达到800万美元,在世界500强中排名第89位。但多年动荡的情绪余波,仍挥之不去。Pope说:“总有一种感觉,就是永远无法放松。”“你最终会有严重信心问题。你觉得,每次你建立了安全,就会有东西把它拿走。”

Pope有时会发现自己对小事反应过度。这种行为模式,让他想起了创伤后应激障碍。“发生了什么事,你会吓坏的,”他说。“但问题的严重程度,远远小于你情绪反应的严重程度。”这只是伴随着经历这些事的疤痕组织。”

专家们表示,尽管创业之路充满起伏,但企业家们可以做一些事,帮助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失控。

Freeman建议:最重要的是,为你所爱的人留出时间。他说:“不要让你的业务挤掉你与人的联系。”与朋友和家人的关系,是战胜抑郁的有力武器。不要怕寻求帮助——如果你有明显的焦虑、创伤后应激障碍或抑郁症状,去看心理健康专家。

Freeman还建议,企业家限制自己的财务风险。他说,在评估风险时,企业家的盲点,往往大得足以让马克卡车通过。后果不仅会影响你银行账户,还会影响你压力水平。所以,为自己准备投资的资金设定一个上限。不要让朋友和家人超出他们承受范围。

心血管运动、健康饮食和充足的睡眠也都有帮助。培养一种与公司无关的个性,也如此。Freeman说:“要建立一种以自我价值与净资产不同,这一信念为中心的生活。”“你生活的其他方面,应该成为你身份的一部分。”

无论你是在养家糊口,还是在当地一家慈善机构的董事会任职,还是在后院制作火箭模型,抑或是周末去跳摇摆舞,在与工作无关的领域获得成功,都很重要。

重新审视失败和损失的能力,也能帮领导者保持良好的心理健康。Freeman说:“与其告诉自己‘我失败了,我生意失败了,我是个失败者’,不如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数据:没有冒险,就没有收获。”生活是一个不断尝试和犯错的过程。不要夸大这次经历。

最后,敞开心扉——Brad Feld建议,即使是在办公室,也不要掩饰自己的情绪。

他说,当你愿意在情感上诚实时,你就能够更深入地与周围的人交流。Feld说:“当你否认自己,否认你所做的事情时,人们就会看穿这一点。”“对一个领导者来说,愿变得脆弱是非常强大的。”